洛阳城遍地都是牡丹,五月又是花期。天下第一城与天下第一富贵花堪称绝配。若是再配上天下第一美人,那更是绝了。
偏巧这里是洛阳。王公贵族所在之地如何能没得美人相陪。路上车马熙熙,都是奔向同一个终点——泛海楼。
长孙朔走在洛阳的街上,人们熙熙攘攘的穿过他的身边。好像已经十年未踏上这街道了,也十年未与外人接触了。看起来,洛阳好像比十年前要繁华了。
感受着楼外新鲜的空气,看着往来匆忙的行人。新鲜感袭遍全身。
长孙朔漫无目的的走了半晌之后,忽地看到一个破衣烂衫的小孩,与周围人显得格格不入。
长孙朔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便停下了脚步默默看着那个小孩。
只见那个小孩低头走着走着,突然抬头瞥了旁边卖肉包子的店家,身法灵巧的跳起,抓起笼屉上的包子扭头就跑。
这店家反应也很快,似乎像是被偷惯了一样早有防备。立马箭步冲出,朝着孩子的脖领子薅过去。但是那孩子一个低身便躲了过去。
急得店家正要大叫时,突然一辆四匹马的车驾从远处驶来。那车驾来势汹汹,待发现那孩子的时候早已来不及刹车。
不仅如此,那车夫虽已经看到孩童,却也丝毫没有要刹车的意思。那孩子被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手里的肉包子也滚到地上,沾满了尘土。
眼见马蹄就要踏到了孩童的脸上,长孙朔不知何时竟然闪身来到了孩子面前。抽出挂在腰间的玉笛,把玉笛瞄准最左侧一匹马的脖颈下一处刁钻的地方,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戳,那马瞬间发出了尖利的嘶吼声,登时昏了过去。
那马一倒,撞到了身边的三匹马上,整个车驾就偏离的路线。众马嘶吼着撞到了旁边的包子铺上。那车夫也被甩了出去,所幸后边的车厢没有倒下。
长孙朔没有去管旁边的人仰马翻,而是转身蹲下看着那名孩子,仔细辨认后,发现竟是个小女孩。问道:“孩子,没有摔伤吧。”
那孩子怯生生的很是害怕,只是摇摇头没有回话。转身开始在地上寻找她那沾染了尘土的包子。拿起来就要往嘴里放。
长孙朔皱起眉头,伸手阻止了孩子说:“不要吃了,都脏成这样了。”
那孩子低下了头,委屈巴巴咽了口吐沫说:“我饿。”
长孙朔伸手去拿孩子手里的包子,孩子似乎是有些害怕长孙朔,不敢反抗。长孙朔拿过包子来扔到一旁,拉起小孩说:“我带你去吃干净的东西,好不好?”
小姑娘起身点点头说好,想了半天,又在后面加上了一声:“谢谢。”
这时一声恶狠狠的咒骂从车里传出了。
“他娘的,这个贱奴,老子回去之后一定要把你剁了喂我家狗。”一个膘肥体胖,满身华服的公子哥从车上一扭一扭的下来。一边揉着头,一边嘴上不停的骂骂咧咧的。
那驾车的车夫看见公子下来,赶紧跪了下来,头磕在了地上,浑身哆哆嗦嗦的不住的说:“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啊。都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那车夫还没说完,公子哥一脚就过去了。直接踹到了车夫的肋间,脚劲很大,把原本跪地的车夫直接踹得在地上连滚了三圈。
那车夫还没稳住身子,就立刻连滚带爬的回到公子哥脚下重新跪好接着说:“是。。是不知从那冒出来一个人撞翻了马车?”
“撞翻了马车?你他娘的当本公子傻啊,我活这么大还没见人能撞翻马车。”
“真的真的。就是那人。”车夫指着长孙朔说道。
那公子哥扭头看去,马路中间果然站着一位白衣少年。那公子哥敢在洛阳的大街上如此横行,相比也不是什么孬物。
公子哥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长孙朔,看长孙朔只是一身素衣打扮,身上既没佩剑腰上也没挂玉。应该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倒是手里那玉笛似乎不太寻常。
接着又眼珠滴溜乱转,仔细想了想洛阳城里的高官权贵家中公子,没有人能和长孙朔对上。于是这才放心的大步向长孙朔走来。
小女孩看那胖子模样甚是骇人,就躲到了长孙朔的身后仅仅攥着长孙朔的衣角。
虽然那公子哥比长孙朔矮了不少,但是依旧不妨碍他拿鼻孔对着长孙朔。
“就是你小子吓着了我家的马,害的本公子撞到了额头?”
长孙朔不紧不慢的回道:“就是你家的马吓到了我身后的小姑娘,害的她摔倒在了马路上?”
“嘿!你小子嘴倒是还挺会说。以前在洛阳城里没见过你啊!怎么?宫里的人?”
长孙朔摇摇头。
那公子哥一听不是,这可就放心了,那说明这小子就是个啥都不懂的昏头小子啊。于是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骂道:“他娘的,我当是什么人呢,就是个混不吝。一个小小贱民,竟敢挡本公子的道。你他娘的知道本公子是谁吗!啊!”
“老子告诉你,我乃是洛阳王氏,当朝尚书令家公子王陵,你伤了本公子就是伤了我们王家的脸面。十个头也不够砍的。”
“现在赶紧,跪下给本公子赔罪。先磕上十个响头再说!要见血花的那种!”
长孙朔面无表情的回答:“洛阳王氏,我不知道。尚书令,我倒是有点了解。大卫的从一品大员。”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一品大员在京师,最多乘两马的车驾。你告诉告诉我,你一个从一品官员的儿子,怎敢在京师坐四匹马的车驾?”
王陵听完这话立刻捧着自己肥胖的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泪花都给笑出来了。然后回身对身后的车夫说:“那来的这么个傻小子,可给公子我笑坏了。看来这车没驾好不能怪你,还真是因为这楞小子。”
说完又朝着长孙朔讥笑道:“怎么,你以为你是谁?你他娘的以为你是天策院的督察吗?还敢管本公子驾什么车?那要不要本公子再告诉告诉你我昨天夜里起了几回夜,撒了几泡尿,拉了几坨屎吗!”
“要不要再他娘的告诉你,老子昨晚拉了几个小娘们陪睡啊!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个人!”
如此污言秽语长孙朔能忍,有人可是不能忍。
这时旁边巷子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凌冽的寒光照到了王陵的身上。下一秒就要窜出对其开膛破肚。
结果长孙朔立马瞪了黑影一眼。黑影虽然愤恨,但也只得默默的退了回去。
长孙朔冷冷的说:“我现在不想跟你计较这些。孩子饿了。你现在立刻给孩子道歉,道完歉立马滚蛋。”
王陵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立刻退后两步,装得被吓得七荤八素的样子。然后接着又哈哈大笑。
笑完眼神一冷,噌的拔出腰间长剑指着长孙朔的鼻子说:“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的头有几斤几两!”
小姑娘立马拉着长孙朔说:“哥哥,我,我不要道歉了。”
这下暗处的身影说什么也忍不了了,一只脚都要从巷子里迈出来了。
突然泛海楼方向发生一声巨响,一束火光冲向天空。有一响,那火光竟化作一朵美丽又盛大的牡丹立在空中。
“妈了个巴子,差点因为一个贱民耽误了老子去喝红狐姑娘的花酒。”说着王陵放下长剑,去到车驾旁拉起一个没有昏迷的大马,一剑斩断后面的绳索,翻身上马。那可怜的马儿立刻被压得矮了三分。
两脚一夹,马儿发出痛苦的嘶吼,朝着泛海楼的方向跑去。
那黑影想要追出,却奈何要在原地保护公子,便忍下了。
长孙朔冷冷的笑了笑,看了看泛海楼的方向。拉着身边的小女孩说:“哥哥带你去泛海楼吃点干净的东西好不好?”
小女孩眼里闪过一瞬的光,随后又暗淡了下来说:“不了哥哥,泛海楼的东西太贵了。我吃两个包子就好了。”
“没关系,哥哥买的起。现在,我们去给卖包子的大叔赔礼道歉,好不好?以后不许偷东西了。”
“嗯,好。”
长孙朔拉着孩子到卖包子的老伯面前,伸出食指朝巷子勾了勾手指,那黑影立马窜出,掏出了一粒硕大白花花的银两。
老伯看着突然窜出的黑影吓了一跳,又结合刚才长孙朔与王陵那一幕,登时就明白了。这大人的来头可比那尚书令之子来头大多了。
然后不由自主的就要跪下,长孙朔赶紧拦住老伯,说:“别跪,这个膝盖不该跪任何人。”说完拿起银子递给老伯问:“够不够。”
“够了够了。绰绰有余。”
长孙朔朝小女孩努了努嘴。小女孩松开了长孙朔的手,向前一步,很有礼貌的作了个礼说:“老伯对不起。”
“没事没事,这孩子命好啊。碰见贵人了。”
长孙朔说:“好了,现在你道完歉了。该去找刚才那个胖叔叔给你道歉啦。”
说完便拉着小女孩朝泛海楼走去。
老伯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背影,默默的回味着长孙朔刚才说的话。
“这个膝盖不该跪任何人?呵呵,虽然是个贵公子,但是好像挺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