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喊来父母，窗外已是一片嘈杂，陈婶躺在担架上，紧闭双眼，身上连着仪器，陈晨的父亲跟着担架上车。在一群人的注视下，救护车离开了，夜色再次降临。“这是怎么回事？老陈把人打死了吗？”“胡说什么呢，看他急得那样，多半是有什么急病吧。”
虽然这女人爱嚼舌根，但作为多年的老邻居，父母还是同情这两口子的。“他老是这样打人，是违法的。”刘立不会同情一个经常家暴的人，也对这事情生不出过多的同情心，这个小县城的人法律观念淡薄，他早已对现实无奈。
“咳咳——咳，早点睡吧。”刘父早上四点钟还要去肉联厂兼职，需要早睡，上床睡觉去了。刘立打开手机看看时间，二零一九年九月二十九日晚上九点，多云，十九度。“妈，早点睡，我出去走走。”
“好，早点回来。”刘妈没多问，刘立打开手机电筒光下楼，刚出门就看见对门陈晨家门没关。刘立小时候和陈晨玩的多，他家什么样子一清二楚，目光下移，地上还有几团带着着红色的纸巾。
刘立没管太多，来到江边的广场，跳舞的大爷大妈早就回家去了。橘黄色的灯光照着江面，波光粼粼，远处的大桥上一排亮点接连不断地闪过。坐在石椅上，凉凉的江风拂面，刘立鼻子发酸，小县城的景色啊，你还是这么有魅力，刻在心底。
“砰——”，刘立回头一看，一个人被草坪上的垃圾桶绊倒，身子还在耸动。一分钟后，刘立感到不对劲了，这脸贴地不会窒息吗？上前扶起这人，弯腰托起这人的肩膀，一张熟悉又恐怖的脸映入眼中，两只眼睛没了眼白，口鼻溢出的血铺在发灰的脸上，震的刘立呆滞当场。
“砰”，刘立扔下这个人，两只腿控制不住要后移，已经不自主的摒住了呼吸。看着高三班主任李鑫以这副样子再次出现在眼前，刘立立马掏出手机报警，呵，一个预备警官要报警，要是被学校的老师知道恐怕要在课堂上给学弟学妹们当笑话讲十多年了。
“喂，您好，这里是安南县接警中心，请问您遇到什么情况？”“沿江路有人死亡，沿江路南段，安南大桥下的青春广场，对，死者李鑫，就我一个人在这里。”“好的，先生，沿江路南段青春广场。马上有警官和你联系，请保持通话顺畅。”
“好——好——”刘立打开手机电筒光，李鑫的尸体躺在地上，双眼睁着，五官纠结在一起，死前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刘立？”背后有人叫他，吓得他手一抖，手机照准背后，武雪儿脸色惊恐的看着他。刘立连连挥手“不是我，不是我，这——我报警了，他刚才倒在了这里。”
武雪儿跑了过来，拉起刘立，带他远离尸体，武雪儿瞥了李鑫的脸一眼，不解道“你怎么在这里？”
刘立指了指三楼的窗户，那里灯还亮着“我家在这，我出来散步。累了坐那椅子上回头就看见他倒在地上，扶他时发现已经死了。没事了，已经报警了。”
武雪儿瞅瞅刘立的脸，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没人接，武雪儿看见刘立在看她，脸色一变“你瞅啥？”
刘立撇开头，不理她，转身要走，被武雪儿一把扯住，“干什么去，警察马上来，还会问你问题的。”
“我知道，我去保护现场。”
武雪儿松开刘立的手，跟着他，说道“我跟着刘老师出来的，我从教室去办公室时看见他一边咳嗽一边往校门走，在门口拐角他就不见了。我还看见——”
“我不管你看见什么，警察马上来，你回学校吧。”刘立转身按住武雪儿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不想这个姑娘掺和进来。
“我踩到他吐出来的一摊血，你懂不懂。”武雪儿甩开刘立的手，没等刘立开口，张大嘴巴看着刘立身后。
“饿饿饿······嘶”，刘立转身看见李鑫站了起来，脸上青筋暴起，两只手像要抓住什么似的。刘立发誓这是他见过最奇异的一幕，死而复生？假死？
“李老师？”李鑫没有回答，唯一的反应就是继续靠近刘立，嘶嘶地发出动物才会的声音，诡异，难以置信。
没有得到想要看见的反应，刘立拉起武雪儿的手就要跑，“退后！退后！”
武雪儿却呆呆的站在原地，刘立也拉不走她，只能试着扯住人后退。这时救护车的声音再次响起，红蓝色的灯光闪烁在附近的窗户上，扭曲着反射在刘立的脸上。
“砰”，李鑫趁刘立愣神的时候扑在武雪儿身上，张口就咬，卧槽，你个老东西不是人啊，这是要辣手摧花的节奏，刘立连忙伸脚踹过去。
李鑫的头歪了过去，但是再次对准武雪儿的脸，没有一点放弃的打算，尽管他的脸已经不成样子了，两只眼珠挂在脸上，空洞洞的眼眶里能看见蠕动的血肉。
刘立想到了僵尸，这李鑫肯定是死了没错，那现在是什么鬼情况？
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刘立正要提腿再踹，武雪儿两只手掐住了李鑫的脖子，死死的抵住这个怪物的进攻。刘立上前用右手穿过李鑫的脖子，左手握住右手以控制李鑫，堪堪拉开两人。武雪儿爬起来转身看着刘立，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I will run, I will climb, I will soar. I’m undefeated——”不合时宜的歌声响起，刘立看着武雪儿，“不是我的，你的电话。”
刘立心中骂娘，我有空接吗？李鑫变成的怪物力气大的惊人，锁喉有点不适用于这里，“你来接，应该是警察到了。”说着伸长右腿，只能半边身子压在李鑫身上。
武雪儿在刘立大腿上摸索，让刘立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把手机掏了出来，“喂，啊——爸！”“嗯？你在干什么？”刘立好奇她在喊谁，看着武雪儿的脸。
“是我同学报的警，快来，青春广场靠近安南大桥的这里。”武雪儿把手机放进自己上衣兜，问道“我能帮你做什么？”恰好避开了刘立的问题。
“不用，等警察吧。”刘立继续控制着场面，这怪物精力惊人，力气又一直没见变小，不正常，这非常不正常。想不明白这里发生的一切，直到两个警察到了，年轻的那个试图拉起刘立。
“不要”，“不行”。
“等一下”，年纪大点的国字脸蹲下看见李鑫的脸，神色没有变化，看了看刘立的手，问道：“你报的警？”
“是。”
“把这个人拷上，你，还有你跟我回警局。”国字脸吩咐那个年轻的辅警拷上车扔进后座，带着武雪儿上了车，刘立和年轻的辅警坐在后座。刘立心想武雪儿和那个警察应该是认识，还可能是父女关系，不然刚才电话里也不会喊爸。看见李鑫变成怪物也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没叫增援，把目击者带走也没人保护现场，怪事啊。
“砰”刘立转头看见李鑫拷在铁栏上，头不停地撞向他，嘶嘶的鬼叫着。
“离他远一点，今天看到的事情要保密，学校教过你保密原则吧！”
“收到。”
“嗯，你发现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刘立回忆并告诉武国立，武雪儿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回到警局，李鑫被一辆标着红十字的面包车拉走了，来到办案室签完字后等了十来分钟没人理。门口的老大爷在那里看手机，一楼没人，二楼上了锁，武雪儿被带上去一直没下来。
这里看样子也没什么事了，警察局晚上值班的人不见影就有点问题了，不过刘立也管不着这个。为了不惹事，刘立坐在椅子上等吩咐，当墙上的表针指向十二时，忍不住到门卫室里找人。房间的铁门被锁着了，看不清里头情况，老头子不见踪影。
这老头真会挑时候偷懒，对了，电话，那警察打过他手机，上衣？没。裤袋？刘立想起来了，给那个丫头拿走了。
搞什么鬼，等不下去了，出了公安局，“啪”的一声路灯黑了，整条街都跟着变得昏暗。刘立走不下去了，安南县很偏僻，没有共享单车，也没有晚班车，何况他也没手机了。好气，武雪儿这个笨丫头，有这么一瞬间他想给她一个巴掌，不对，是给那个变成怪物的李鑫一脚，带来这场麻烦的始作俑者。
回到公安局，抬头看见二楼还有灯光，应该还有人在。再次来到门卫室外，敲门没人答应，灯是关着的，大概是没人吧。门卫一般有门禁的钥匙，不清楚这老头拿走没。转到接待窗口那面，借着警局的灯，看见桌上有一把钥匙，但是门禁是电子锁，不是这个。抽屉里？但那面朝着房间里头，打不开。
算了，算了，不能这样，被抓到就要提前吃公家饭。
“武雪儿，在不在，我手机还在你那里。”刘立朝着二楼大喊，楼梯间的声控灯一盏盏亮起。
“武——雪——儿——”，又是两遍大喊，刘立喉咙发痒，咳嗽一阵后心里要骂娘了，人呢，死哪去了？